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剑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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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二十人与候补们(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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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多嘴的。

  陈平安便不再多问。

  先前在那扶摇洲全椒山,陈平安也问了司徒积玉一些事情。

  而老观主看似离题万里的一句“司徒梦鲸是个不错的人”,其实就是在点题。

  将司徒梦鲸与大小龙湫做了一场恰到好处的“切割”。

  陈平安一边低头刻字一边问道:“邹子所求,到底何事?”

  老观主思量片刻,约莫觉得这才算是一个值得当局者思考和旁观者回答的好问题,缓缓道:“局部的摇晃,总体的平衡。后者允许前者,前者服从后者。任何一个环节出了任何纰漏,邹子都会觉得需要审视和调整。”

  陈平安略带几分怨气,问道:“他有强迫症吧?”

  老观主哈哈大笑,“有点。”

  如今看遍数座天下,还有一位名副其实的十四境“纯粹”剑修吗?

  而正阳山茱萸峰的田婉,她这个邹子师妹,乱点鸳鸯谱,牵红线,操控一洲剑道气运。

  刘羡阳,风雷园李抟景,风雪庙魏晋……都是要为北俱芦洲的剑修白裳“作嫁衣裳”。

  北俱芦洲那边,还有徐铉,又牵扯到了琼林宗和宗主娄藐。

  因为刘景龙提醒过陈平安,徐铉极有可能是琼林宗的幕后话事人,那么生意兴隆的琼林宗,就会是剑仙白裳的钱袋子,弟子徐铉就是代为掌管这只钱袋子的人。

  在北俱芦洲,但凡是个有钱可赚的地方,就有琼林宗修士的忙碌身影。

  只说那座砥砺山,是一只公认的聚宝盆,附近那座百泉山则是一棵摇钱树,府邸连绵、开辟道场极多,最宜观战。

  双方上擂台之前,签订了生死状,就往砥砺山走一遭,生死有命。

  琼林宗明里暗里,大大小小,有很多这样的聚宝盆和摇钱树。

  此外琼林宗在皑皑洲和宝瓶洲,同样没闲着。同样是做大买卖的,骡马河柳氏和三郎庙袁氏的口碑,跟琼林宗是两个极端。

  此外陈平安凭借手上拼凑出来的那件本命瓷,反复推算,得出一个结论,如今流散在外的本命瓷碎片,应该有四到六片。

  有嫌疑的,分别是大骊太后,正阳山田婉,杏花巷马氏,中土阴阳家陆氏,邹子,跟大骊宋氏暗地里做了多年本命瓷买卖的琼林宗。

  先前带着小陌走了一趟大骊京城皇宫,太后南簪手上的那片本命瓷,如今已经被陈平安找到,就藏在隔壁宋集薪那栋宅子里。

  田婉曾经落在崔东山和姜尚真手上一次,所以她已经“被迫”撇清嫌疑。

  而那个确实想要算计陈平安的中土陆氏,在这件事上同样可以排除在外了。

  因为陈平安当时做客司天台,曾经亲自问过陆神,陆神亲口说没有此物。

  陈平安可不是傻子,咄咄逼人追问一句,陆氏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过?陆神还是说没有。

  杏花巷马氏变成了玉宣国乌纱街马家,陈平安也没能找出本命瓷碎片,当面问清楚了,马氏夫妇确实没有私藏,马苦玄也证实了这一点。

  想要找到那个邹子,比找出剑术裴旻只会更难,只能等,等那个两把本命飞剑刚好分别压胜陈平安两把飞剑的剑修刘材。

  那么目前还可以碰碰运气的,就只剩下那个北俱芦洲的琼林宗了。

  早年陈平安游历北俱芦洲,就瞄上了这个极其擅长挣钱的琼林宗。

  因为琼林宗是当年秘密购买骊珠洞天本命瓷的最大买家,都没有什么之一。

  陈平安的一粒心神乘坐那艘“夜航船”符舟,登岸北俱芦洲,直奔琼林宗地界。

  跟那雨龙宗一样,不必见了面有任何言语上的答案,“元婴境田粟”的避而不见,本身就是答案。

  宝瓶洲,北岳披云山的夜游宴。桐叶洲,太平山女冠黄庭的福缘深厚。北俱芦洲,琼林宗祖师堂的被问剑次数。

  都很著名。

  风雨晦暗,使得晌午时分的天景,跟沉沉夜幕一般。

  琼林宗祖山,一座看似平常的半山腰凉亭内,坐着一个相貌儒雅的白发老人,腰悬一串市井铜钱,一旁有筇杖倚亭柱,这根紫色筇竹杖,九节,高丈余,杖头镶嵌碧玉刻蝉形。

  凉亭内还有两个先前撑伞过路、见着老人就进来歇脚躲雨的孩子,他们都是祖师堂刚收的嫡传弟子,入山修道不久,他们见着了老人,都喊祖师爷,老人便报出他们的名字,让他们坐下说话,再问了几句近期的修道进展,两个资质上乘的修道胚子对答如流,毫无怯懦,毕竟都是豪门世族出身的良材美玉,哪怕问话之人是一宗之主,都不显得如何拘谨。何况娄宗主娄祖师,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。

  能够让琼林宗修士引以为傲的事情,只要撇开钱,就不多了,寥寥无几。

  这其中最让外界纳闷的一件事,就是两袖清风的趴地峰火龙真人,曾经走过一趟日进斗金的百泉山。

  关于此事,众说纷纭,猜什么的都有,其实理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,百泉山山路上,有座凉亭,名为曝书。

  曝书亭要比半山腰的泉涌亭更上边一点。

  当年火龙真人路过了,就想要去那边坐一坐。

  大概到了他这个岁数,这个境界,外人怎么看怎么想,其实就没有那么重要了。

  当然,那会儿琼林宗祖师堂成员倾巢出动,浩浩荡荡,一大帮子,奔赴曝书亭,想要与火龙真人打个照面,聊不上天的,好歹在凉亭内挤一挤,大伙儿肩挨肩落座,听一听老真人与娄宗主随便聊几句曝书亭的历史渊源,沾沾仙气也是不错的嘛。但是等到他们赶过去,就不见了老真人的身影。

  在亭外立块碑?篆刻内容,就写火龙真人某年某月某日到此一游之类的?

  有这心思,没那胆子。

  但是在那之后,本来游客止步于曝书亭的宗门规矩,就变成了止步于白蛇径上的泉涌亭。

  猿啼山剑仙嵇岳,就曾真正打碎过琼林宗祖师堂。

  去年,就又有一场毫无征兆的问剑,落在了实处。

  由于是的的确确破了障眼法,拆掉一座货真价实的祖师堂,故而当时动静极大,琼林宗不管如何掩饰也注定遮掩不住。

  事后浮萍剑湖郦采那个婆娘,真狠,直接通过山水邸报承认此事了。琼林宗也无可奈何,只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  郦采如今跌境为元婴境,但是琼林宗宁肯跟一个仙人境撕破脸皮,也不敢去招惹一个去过剑气长城的郦采,会犯众怒的。

  浩然天下的剑修,都很金贵,愿意当山泽野修的,少之又少。

  而有个谱牒身份的剑修,其实很多人,往往比野修行事更野。

  有个孩子问道:“祖师爷,真是那位郦剑仙的所作所为?”

  老人微笑道:“就当是她好了。若是务实些,世间的真真假假,假不过一个名字,真不过一个钱字。”

  时不时就秘密花钱请人问剑自己的祖师堂,琼林宗可算整个浩然天下独一份的。

  当然这些剑修砸碎的祖师堂,都是连琼林宗许多嫡传弟子都会误以为真的幻想。

  其实娄藐心知肚明,那几位问剑自家祖师堂的,是太徽剑宗的刘景龙,浮萍剑湖郦采首徒的荣畅,金乌宫柳质清。

  但是身为宗主的老人,只是假装老眼昏花,对谁都不曾提及这个真相。

  另外那个孩子问出一个很多同门都想知道答案的问题,“祖师爷,外界传闻五花八门,说得那么难听,你老人家听了不难受,不生气吗?”

  清瘦老人笑呵呵道:“难受就白难受了,不耽误挣钱就好。”

 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,再望向这位脾气好到不能再好的老宗主,愈发佩服了。

  难怪他们的山下家族,都说老人的面相一定要柔和,容易有晚福。

  孩子问道:“姜贼是跟祖师爷有什么解不开的死仇吗?”

  老人摇头笑道:“没有任何私仇,见都没见过,被那位玉圭宗的姜老宗主、落魄山的周首席惦念,纯属无妄之灾。”

  在北俱芦洲,唯一一个能够跟外乡人姜尚真比拼口碑的本土练气士,就是琼林宗的宗主娄藐了,没有之一。

  最讲良心从不赚钱、两袖清风铁肩担道义的琼林宗,豪言要以一宗战一洲、剑仙于我如浮云的娄大宗主。

  娄藐的名声,能够有今天的地步,当年姜尚真卯足劲的推波助澜,功莫大焉。

  娄藐的玉璞境,那可是最真金白银不过的境界,必须是真才实学、可以碾压剑仙、同境杀力堪称天下无敌的玉璞境。

  否则娄宗主如何与那指玄峰袁灵殿、二郎庙袁鞅,都公认能够以玉璞境修为,随便打个中土仙人?

  关于这个说法,上榜三人,其实都不开心。

  大概那姜贼的想法很“淳朴”,我名声不好,也得拉个垫背的,一起当难兄难弟。娄宗主,就是你了。

  若问缘由,估计姜尚真会来上一句,当然是你底子好啊。

  如果只是些“谐趣说法”,娄藐也无所谓,琼林宗上上下下,唯一一次兴师动众,还是“那个自称是皑皑洲飞升境野修青秘嫡传弟子的某人”,丧心病狂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,竟然将琼林宗抬高到与白帝城齐名的地步,说娄藐之于琼林宗,就等于郑居中之于白帝城,堪称一人一宗门,此外哪怕是符箓于玄,龙虎山赵天籁,趴地峰的火龙真人,他们道行再高,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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